吉普车平稳地行驶在清河县清晨的街道上。
    陈野靠在后座,闭著眼睛,看似在休息,脑海中却反覆回放著昨夜在审讯室里的事情。
    语言暗示这个技能,自从得到以来,他可以说只用过一次,就是对付苟家富那回。
    那时他藉助赌场混乱的环境,先用透视眼掌握了赌局,再通过语言暗示,层层递进地影响著苟家富的判断。
    最终让他怀疑身边人,情绪失控,当著眾人的面开枪打死了自己的手下,才给了公安抓捕他的机会。
    这技能更像是一种潜意识的引导,放大目標內心已有的疑虑或某种倾向。
    却无法强行扭转一个人的核心意志,比如直接命令对方自杀,那是绝对做不到的。
    这次对付吴有南的死士,陈野也开始也没有绝对的把握,毕竟这次是正面审问的状態。
    好在,对方本就身受重伤。
    在身体和精神双重的刺激下,陈野最终还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。
    只是他也没想到,对方最终会被刺激成了傻子。
    “唉……”陈野在心中无声地嘆了口气。
    这能力邪门,若非被吴有南这老狗逼到这份地步,他是真不愿意动用。
    ——
    车子轻轻一顿,停了下来。
    山鹰的声音从前排传来:“陈野同志,医院到了。”
    陈野睁开眼,他甩开脑中纷杂的思绪,推门下车。
    走进住院部,来到徐凤娇所在的单人病房外。
    青松二人如同標枪般静静站立在门口,目光警惕地扫视著周围,看到陈野进来,他微微点头示意,並未多言。
    经过昨天那么一闹,母亲已经接触到了某些事情,而青松他们的保护也从完全的暗中转为了半公开。
    这样也好,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掩饰和解释,大家都心照不宣,反而更轻鬆。
    和青松二人打过招呼。
    陈野深吸了一口气,脸上努力调整出一个轻鬆的表情,这才推门进去。
    病房內暖意融融。
    林婉和陈母正坐在床边小声说著话,徐凤娇靠坐在床头,气色比昨天生產完时好了不少。
    彭振国一家现在则不在这里。
    他们一家昨天受惊不小,虽然身体无碍,但原来的小院被炸得一片狼藉,短期內是无法住人了。
    好在陈野之前给青松他们准备了两套的院子。
    但青松四人为了方便住在了一起,另一套就一直空著,家具被褥都是齐全的。
    昨天山鹰去医院传递陈野暂时无法过来的消息时,就已经跟彭振国他们沟通过,让他们暂时先搬到那个空院子去住。
    至於昨天爆炸事件的后遗症,公安局里的同志也处理得很妥当。
    那场袭击虽然动静很大,但事发胡同相对僻静,真正的目击者並不多。
    官方对外给出的统一说法是,居民私自储存的烟爆竹意外发生了爆炸。
    对於少数看到了部分血腥现场、或者听到了一些不寻常动静的邻居。
    唐队长也亲自或派了信得过的干警,逐一上门做了工作,叮嘱他们不要对外界胡乱传言。
    而所有因爆炸受到波及的邻居。
    比如震碎的玻璃、破损的门窗等等,损失都在昨天陈野昏迷期间就统计得差不多了。
    赔偿款,山鹰也直接从他们这几个月在黑市活动所得的资金里支取了出来,交给了公安局,委託唐队长他们去具体发放和安抚。
    这些事情,山鹰都在陈野醒来后,简明扼要地向他做了匯报。
    ——
    “回来了?”
    林婉率先看到陈野,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,“事情都处理好了?”
    “嗯,都处理好了,让妈你们担心了。”
    陈野点点头,走到床边,目光首先落在徐凤娇脸上,“感觉怎么样?还疼吗?”
    徐凤娇摇了摇头,她的脸色还有些失血后的苍白。
    但眼神却异常清亮,没有丝毫普通產妇的柔弱感。
    或许是从小在山里摸爬滚打、与野兽搏斗歷练出的性子,又或许是骨子里流淌著彭老那一脉坚韧不屈的血液。
    她展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坚强。“我好多了,没那么娇气。”
    她看著陈野,语气平静,“你没事吧?看你脸色不太好。”
    “我没事,就是昨天有点事,熬了夜……”
    陈野心中一暖,伸手轻轻握了握她的手,触感微凉,却让他感到无比的踏实。
    他注意到,无论是林婉、陈母,还是徐凤娇,都没有追问他昨天一夜未归具体去做了什么。
    不知从何时起,他身边的人似乎都已经习惯了他身上可能藏著一些秘密。
    她们选择信任,选择不去深究,只关心他是否安好。
    这种无声的理解和支持,让陈野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慰藉。
    他的目光越过徐凤娇,落在她身侧那个小小的襁褓上。
    小傢伙睡得正香,呼吸均匀绵长,小小的脸蛋红扑扑的,模样可爱极了。
    “他可真乖,吃了就睡,一点也不闹人。”陈母笑著低声说道,眼神里满是慈爱。
    陈野小心翼翼地俯下身,伸出手指,极轻极轻地碰了碰那柔嫩的小脸蛋。
    一种血脉相连的悸动让他指尖微微发颤。
    “总得先起个名字,小名也行,”
    徐凤娇看著父子俩,轻声开口,打破了这份静謐的温馨。
    “不能总『小傢伙』、『小傢伙』地叫。”
    陈野直起身,沉吟了片刻。
    原本他是打算好好翻翻书,或者请教一下爷爷、姥爷他们,给孩子取个寓意深远、响亮好听的名字。
    但经歷了昨天那场生死一线的袭击,他此刻心中最大的期盼,变得无比纯粹和简单。
    “叫陈安,怎么样?”陈野看向徐凤娇,语气郑重。
    “平安的安?”徐凤娇微微挑眉,隨即明白了丈夫的心意。
    “对,”
    陈野重重地点了下头,目光扫过母亲、岳母,最后定格在儿子身上。
    “希望他能平平安安长大,也希望我们一家,都能平平安安。”
    什么宏图大志,什么富贵荣华,在“平安”二字面前,都显得微不足道。
    这一刻,他只是一个希望家人无恙的普通男人。
    “好!”
    徐凤娇没有任何犹豫,笑著应下,“就叫陈安,小名安安……愿我儿一生平安顺遂。”
    “安安,好,这名字好!”
    林婉也连连点头,对这个朴实却饱含最深切祝愿的名字十分满意。
    陈母更是喜笑顏开:“安安,奶奶的小安安,这名字听著就踏实!”
    名字就这么定了下来。
    陈安,小名安安。
    简单的两个字,承载了这个小家庭最核心的愿望。